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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小花龍


    盛夏最消暑的水果就是它了,在那冰淇淋好吃卻不普遍的孩提時代,西瓜就是最佳冰品。切西瓜時聽那低沉嗚咽,剝-刷一聲,汁水淋漓的誘惑,任誰也難以抵擋,拿起湯匙舀起鮮紅瓜肉,沒頭沒腦的吃將起來,吃到上衣染一片紅暈,嘴角蜜汁流淌,面頰長滿西瓜子,西瓜皮還要往臉上抹抹。那時,奶奶總是為我換掉一身髒衣服,洗掉臉上又黏又甜的瓜子。


    有一次奶奶問我:「你有沒有把瓜子吞進肚子裡?」,我說:「有啊!」奶奶就說:「糟了,你再不乖一點,肚子裡就會長出西瓜!」我害怕的說:「我都咬破了才吞下去ㄟ!」奶奶就說:「那可能會長更多喔!」我擔心的連水都不敢喝,怕西瓜子在肚子裡發了芽!


    後來,我開始把瓜子埋在院子的小花圃中,每天觀察,以為它就像種豆芽一樣簡單。幾天後,西瓜子真的發芽了,但沒多久就被其他雜草蓋過,不見蹤跡了。夢裡,花圃裡果真長出許多西瓜,一路蔓生到房間裡來,長到房裡地上、床上,直到纏住身子動彈不得才驚醒。


    一年夏天,奶奶從外頭提了兩個西瓜,烈日下佝僂著身子呼喚我來幫忙,但我正打著電動,被這麼一叫,當然是game over啦。氣呼呼的我大吼大叫,不甘願的接過一個較小的西瓜,抱進廚房使勁往餐桌上一放,桌子翻倒了,西瓜連同鍋碗瓢盆砸了一地,碎片殘瓦四濺,濺到氣喘吁吁手上提滿東西的奶奶,只看到奶奶的腳踝汩汩流出「西瓜汁」,那時候還天真的以為是西瓜汁。


    到台北念大學,暑假回家,奶奶還是賣力的切西瓜,不忍心看奶奶這麼費力,我接過手。搬起西瓜,從不知它竟能如此沉甸,穩住瓜對剖那剝--刷一聲,竟要花上那麼大的勁兒。八月雖然炎熱依舊,卻已不再是西瓜的盛產期了,剖開的西瓜,紅肉裡襯上越來越多的白底,但跟奶奶一起吃,還是甜的跟蜜一樣。


    西瓜子一樣丟在花圃裡,瓜皮一樣要往臉上抹抹,祖孫相處的歡樂,讓我們都忘了這已是西瓜季節的尾聲、暑假的尾聲,分離的時刻,我即將北返念書。


每年夏天,奶奶切西瓜的畫面就這樣縈繞在腦海裡。當初埋藏成千上萬顆西瓜子的小花圃,現在已是新社區的大草坪,仍然幻想著花圃長滿了西瓜,蔓生到房間裡來了,那童年的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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