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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潘志宏


 時光荏苒,歲月如梭,再過六十幾個日子,我就要離開熟悉的大學校園。四年前,懵懵懂懂的我帶著稚氣踏入了校園。新生訓練的前一天,坐著父親心愛的德國名車,一路馳騁北上,每過一個收費站,就離我熟稔的愛河越來越遠。經過漫長的路程,終於駛入了男生宿舍,映入眼簾的是許多家長們揮汗如雨的幫自己的小孩打理行李,而一旁的同學兩手空空,還大聲斥罵父母礙手礙腳的。看著穿窗外的這番景緻,坐在後座的我,轉身望向副駕駛座空無一人,心中的悲痛由衷而升。


   還記得大學放榜的那一天,住在病房的母親得知我考得不慎理想。拖著孱弱的身軀,打一通電話給我,但她卻不知道,這是最後一次責罵她的寶貝兒子。電話那頭傳來聲嘶力竭的怒吼:「我花了那麼多錢,給你用最好的,沒給你餓過,也沒讓你冷過,你這是什麼成績?」經過了高中兩年的墮落與沉淪,以為三年級才來力挽狂瀾,但一切都為時已晚。而我每天晚上都在熬夜苦讀,拚的死命活命,實在嚥不下這口氣,心中的怒氣如同火山爆發,一擁而上。在電話的這一頭,我大吼著:「妳以為我願意嗎?我很開心嗎?我每天晚上讀到凌晨兩三點,妳又不是不知道。我的努力與認真,從來都沒有看見過,也沒有被妳稱讚過,妳難道不知道我也很難過嗎?」握著電話的手,因為生氣不停顫抖著。而眼淚也像是洩洪的水庫般,淚流不止。這是我第一次,也是我最後一次,對母親如此無理,如此放縱。電話的那一頭,傳來的不是母親的責罵,而是父親的緩頰耳語,還有一旁的啜泣聲。


  幾天後,母親被推入了加護病房,而這一覺,我是怎麼喚也喚不醒了!聽父親轉述,母親在進加護病房的前幾天,還和親戚們談笑風生,等到她病好了,要帶著我們全家一起到遊樂園裡去玩。甚至打電話給台中的阿姨,詢問大學生活要注意的事項。站在母親的病床旁,我泣不成聲,一顆一顆淚珠滴在母親的棉被上。原來在那嚴厲斥責的背後,卻是對孩兒的疼惜與不捨。那雙曾經每天替我們烹煮美味佳餚,幫我們縫補制服裂縫的手,如今已經冰冷無知。看著母親冰冷的軀體,我哽咽的說:「對不起,我總是讓你失望,我從來沒有做好過任何事情。那天對不起對妳頂嘴了!我真的很難過,我真的很捨不得……。」


  再也不會有那溫暖的聲音,叮嚀我衣服要記得拿去洗。也不會有那熟悉的身影,冒著風雨的危險,替孩兒買那一碗他愛吃的粥。曾以為一切得理所當然,現在都化成了奢望。想要在聽到母親的責罵,再也沒有機會了!就像她最喜歡的〈落雨聲〉歌詞敘述的,「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……阿母啊!已經無置遐,哭出聲,無人惜命命。」


  好多好多話,還來不及對您說。這一次我不會讓您失望。曾經讓你最掛念的孩子,已經從幼稚無知,蛻變成穩重成熟的大學生。謝謝您無怨無悔的付出,更感謝您無微不至的照顧。如果沒有您,也不會有站在頒獎台上的我。


  五月的第二個禮拜日又要來臨了!外頭的人們萬頭鑽動,忙著準備慶祝母親節,看得我真的好羨慕。凝視著櫥櫃裡的康乃馨,彷彿又看到您的背影。母親,您好嗎?好久好久,沒有跟您說聲「母親節快樂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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