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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緒年間,江蘇有一位賈先生,在上海租界的一家洋行工作,非常得到老闆的信任。

端午節前,老闆派他去城南一帶收欠款,他帶上皮袋子就出發了。事情進展還算順利,到中午,共收得銀洋一千八百多塊。

賈先生走了半天,說了半天,早就口乾舌燥,累得不得了。正好來到「十六鋪」的茶樓,匆忙喝了幾杯茶,他就急忙起身,要趕回去交差。

他回到商行的時候才發現收款用的皮袋子不見了。頓時如雷轟頂、大汗淋漓,他嚇壞了,慌亂中更加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
老闆看他神色慌張、張口結舌,語無倫次,就認為其中有詐,所以就厲聲斥責他辜負了東家的信任,並威脅他說,如不趕快歸還,就送他見官。

一千八百多銀元,這可是一筆巨款,如果不亂花,都足夠一個人用一輩子了。賈先生怎麼賠得起呢?責任重大,又有口難辨,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完了,絕望地大哭起來。

話說兩頭。另外有位浦東人,姓義,他也在租界從商,因為運氣不好,賠了個精光,於是就買好了那天午間的船票準備渡江回家鄉。因為離上船的時間還早,所以也來到十六舖茶樓,想說慢慢喝茶來消磨等船的時間,也考慮一下以後的生活怎麼辦。

恰好是在賈先生剛離去的時候,義先生就到了。義先生剛坐下,就發現身邊的椅子上有個小皮袋子,也沒多加理會,慢慢地喝起茶來。可是,發現很久仍然不見有人來拿,義先生覺得很奇怪。

提了提,這個袋子很重,打開一看,他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:裡面竟然全是光閃閃的銀元!義先生驚喜交加。這可真是一筆鉅款啊!他不但可以改變自己目前窮困潦倒的困境,後半生的衣食也都有餘了。

但是,他轉念一想:「不行,錢財是各有其主的,這錢我不能要!要是因為我把錢拿走了,失主因此而喪失名譽,甚至失掉性命,我的罪孽可就大了!」

在那個年代,一般正經人其實都知道不義之財不能取的道理。義先生心想:「既然今天讓我拾到了這些錢財,我就應該盡到責任、物歸原主。」

到了吃午飯的時候,茶樓的客人只剩了八九個,看他們的神色,沒有一個像是丟了錢的。他只好餓著肚子等下去。一直等到傍晚,茶客都回家了,只剩下他一個人,他還在那兒等。突然,他就看到一個人面色慘白、踉踉蹌蹌地朝著這裡跑過來。來的人正是賈先生,後面還跟著兩個人。

一進茶樓,賈先生就指著那個茶桌對那兩個人說:「就是那裡,我當時就是坐在那裡的!」然後三人就直接向義先生的桌子走過來。

義先生一看,就知道他們是失主,笑著對賈先生說:「你們掉了錢袋嗎?」賈先生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一個勁的點頭。「我等你們很久了!」義先生說著,拿出那個皮袋子給他們看。

賈先生感激的渾身顫抖,說:「您真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哪!沒有您,我今晚就要上吊了!」

原來,賈先生發現錢丟了時,就想返回程沿途找一遍。可是主人怕他潛逃,不肯放他出門。他費盡口舌說了半天,主人才叫兩個人陪他出來一起找,還囑咐陪的人務必把他再帶回去。

二人互報姓名後,賈先生要以五分之一作為酬謝,義先生堅決不要。又改為十分之一,義先生還是不要。再改為百分之一,義先生生氣了,嚴詞拒絕。

賈先生不知如何酬謝才好,於是說:「我請您喝酒,好嗎?」義先生仍然堅決推辭。最後,賈先生說:「你不讓我謝,我心怎安!這樣說定吧!明天早晨,在下在某某酒樓恭候,懇請恩公大駕光臨,不見不散。」說完,作了一個揖就走了。

第二天早晨,賈先生在酒樓等人,看到義先生真的來了,正要施禮再謝,義先生卻搶先道謝,說:「唉!別!多虧您昨天丟了錢,讓我撿回了一條命!」

賈先生一頭霧水,正待細問。義先生接著說:「我昨天原定渡江回鄉的。已經買好了中午一點鐘的船票,因為要等您來取錢袋,就把船耽誤了。晚上回到住處方得知,那條船行駛到半途被急浪打翻,船上二十三人全部淹死了!我如果上了那船,豈不也一命歸西了?說來,還是您救了我的命啊!」說罷再拜。

兩個人互相感激得一塌糊塗。周圍的客人們聽了都嘖嘖稱奇,紛紛舉杯向他們二人道賀,說義先生的一樁善舉挽救了兩條人命。

故事還沒有結束喔!

賈先生三人回去以後,把事情一說,老闆也很驚奇,感慨地說:「這麼好的人真是難找啊!」非要見見義先生不可。結果兩個人見面後非常投契,經過了一番長談,老闆極力地挽留義先生,並高薪聘請他主管賬目。

幾個月之後,老闆就招了義先生當上門女婿,之後乾脆就把生意全部交給了他。

窮困潦倒的義先生拾金不昧的故事很快地傳開了,他的誠信、仁義贏得了人們的讚歎,大小客商都紛紛找上門來跟他做生意。他的生意就越做越大,後來,義先生竟然擁資數十萬,成了當地的大富翁。

很有意思的一個故事。真的,在這個善行之間,一個善行就會帶出了另外一個善行。在這樣的一個循環裡面,善還真是有善報呢!是嗎?

本文摘自:宇宙光有聲雜誌2021年1月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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